第三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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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
Chapter 35
隨著哢噠一聲響。
周暮將鑰匙從門鎖中抽出, 揣進兜裏，拉開門，就見沈宴溫正坐在客廳沙發上。
他似乎有些拘束, 雙手相握，規規矩矩的放在大腿上, 聽見門口傳來動靜，他連忙站起身：“你回來了。”
周暮沒應他的話，跨一步走進來，反手將門關上，換了拖鞋就準備進臥室, 被沈宴溫叫住。
沈宴溫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周暮身上，她穿著露臍修身打底衫，外頭套著的美式覆古棒球服一看就是男款, 很寬大，袖子也長了一截。
這都不是重點，最讓沈宴溫感到驚訝的是周暮側腰上紋著的黑蜘蛛。
他不知道這圖案是真的紋上去的還是貼紙，現在這些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。
像是陷入了矛盾與掙紮的困境中，內心深處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浪，一次又一次的翻湧。
扇在臉上，刺入骨中。一次次敲碎，拾起, 再敲碎。
“你紋身了。”一反既往的語氣，破碎彌漫至整個身心。
周暮嗯了聲，很淡。
“什麽時候紋的？紋身對今後找工作可能有影響。”
周暮面上沒有任何情緒，只說：“我喜歡, 想紋。”
“是受了什麽人的影響嗎？”才會突然喜歡上紋身。
沈宴溫只差沒報傅朝野大名了，周暮怎麽可能聽不出, 懶得跟他講些有的沒的：“你還有別的事嗎？”
沈宴溫這才想起來今天過來的目的，從書包裏拿出學習資料，踱步到周暮面前，遞給她：“補習班的老師整理出來的，我多要了一份。”
周暮看著厚厚一沓資料，沒接，擡眸對上沈宴溫的視線：“明天就是周一，東西不能在學校給我嗎？”
沈宴溫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，頭也微微垂下：“我想著——”
“想著什麽？想著我是不是和傅朝野在一起，想著我倆發展到哪一步了？是不是他強迫的我？還是什麽？你在想什麽不都寫在臉上嗎？”
周暮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好學生圈子裏的人說過話，原本可以繼續裝下去，但是沈宴溫越界在先，談什麽裝不裝，裝了他也只會認為是傅朝野強迫，想著為什麽你會變成壞孩子呢，別再跟混混來往了。
周暮覺得惡心，沒再給沈宴溫面子。
沈宴溫似乎沒想到周暮會直接懟過來，想解釋，但周暮連話都不讓他說。
繼續道：“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？我和傅朝野在談戀愛，沒打算分手，我和你最多也只是普通朋友關系。”
說完這話，周暮再次垂眸看向沈宴溫遞到面前的資料，他拿資料的手，大拇指指甲泛起白。
“資料你給談鈺蕓吧，我不需要，謝謝。”話音落，周暮徑直往臥室裏走。
沈宴溫收回資料，視線追隨著周暮：“我們還能做朋友嗎？”
周暮沒有應他這句，因為周暮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做朋友，唯一知道的就是，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，沈宴溫越界了，他做過威脅了。
周暮回到臥室沒一會兒就聽到玄關處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響，沈宴溫走了。
隨之而來的是微信消息提示音。
周暮解鎖手機點進微信，就看到沈宴溫發來的消息：對不起周暮，今天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找你，實在抱歉，學習資料我明天再給你，你要是不需要可以送別人。
周暮看完消息，順手滑掉聊天框，手機丟到床上，去衣櫃拿換洗衣物。
房間裏開著暖氣，外套穿不住，周暮把棒球服脫下折好塞到了衣櫃最底層，而後拿著睡裙去浴室洗澡。
洗完澡出來，傅朝野的消息已經躺在聊天框裏半小時了。
周暮坐到書桌前，一條腿曲著，踩在椅子上，拿起梳子，邊梳著頭發，邊將手機立靠在書架上，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。
隨著鈴聲響起，不過三聲，對面接了。
傅朝野單手將鼻梁上架著的半框眼鏡摘掉，隨手放在書桌旁，而後看向屏幕。
“你在學習？”周暮有些意外，梳頭發的手一頓，湊近了些，想看清楚周圍環境。
傅朝野嗯了聲，就見周暮手肘靠在桌沿，另一只手隨意垂著，而肩上的吊帶也隨即滑落。
傅朝野身體往後一靠，雙臂環抱，微微歪頭，語調玩味道：“周暮，你想幹嘛啊？”
聞言，周暮只覺得莫名其妙，問起了別的：“你的眼鏡什麽時候配的？”
“上個月。”
“怎麽都沒見你戴過？”蠻稀奇的。
“不習慣。”傅朝野回得隨意，視線不自覺落在滑落的肩帶上。
纖細白皙的肩部線條，清晰的鎖骨弧線流露出一□□人的性感。
傅朝野喉結微滾，唇扯直：“沈宴溫走了？”
說起這個周暮瞬間沒了興致，坐直身子，翹起二郎腿：“嗯走了。 ”
這個話題兩人似乎都不樂意提，說完這兩句就沒再繼續。
周暮拿起桌上的皮筋將長發紮成一個丸子，有碎發掉落，她隨意將其捋到耳後：“你繼續寫題吧。”
傅朝野眉梢輕佻：“那你幹什麽？”
“我也寫題。”周暮已經從書包裏拿出試卷，攤開，又從筆筒裏抽出一支黑色水性筆，取下筆帽，自顧自的就開始寫，也不管傅朝野開沒開始。
傅朝野剛將眼鏡戴上。
周暮冷不丁一句：“你戴眼鏡還挺帥的。”
就聽到傅朝野低低笑了聲。
周暮連眼皮都沒掀，再次催促，傅朝野才將註意力放到題目上。
兩人打著視頻，各做各的試卷。過程中傅朝野瞟了周暮好幾眼，周暮都沒有察覺到。
一直到晚上七點多，玄關處傳來開鎖的聲響，周暮來不及說什麽，直接將視頻電話給掛了。
隨著叮的一聲。
周搖從門外進來，換著拖鞋：“暮暮，晚上想吃點什麽啊？”
傅朝野扣了個問號過來。
周暮邊編輯消息，邊回周搖的話：“我都行，上次包的餃子還沒吃完。”
周暮：我媽回來了，明天中午見。
看著後半句話，傅朝野回了個嗯過去。
退出聊天框，從相冊中選了張照片，點擊發表。
不過半分鐘，嚴捷評論了這條朋友圈。
嚴捷：喲喲，暮姐寫的吧，這條手臂值錢啊，比你那紋身還帶感。
傅朝野：謝謝。
嚴捷os：我去？？？這哥會說謝謝了？？？戀愛腦實錘了。
而這條朋友圈很快已截圖的形式傳播到了談鈺蕓的手上，這會兒她正坐在去學校的車上。
母親問：“最近小測了嗎？”
談鈺蕓將截圖保存進相冊，回母親的話：“明天下午考物化。”
母親點點頭哦了聲：“你們玩得好的幾個人誰物化好來著？”
“都挺好的。”
母親嗯道：“最近幾次考試你是不是都排在周暮和沈宴溫後面？”
談鈺蕓知道母親為什麽說這些。
三人中屬談鈺蕓最不自由，上學放學都是家長接送，周末也都安排了一對一課，但再怎麽沒日沒夜的學，周暮和沈宴溫也還是排在前面。
見談鈺蕓沒吭聲，母親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她：“學生會的職位辭了吧，有什麽不懂的多問問周暮，我看那孩子就很刻苦，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，我不幹涉你交朋友，但不要因為交朋友分了心。”
說完這句，也不等談鈺蕓開口，母親接著道：“如果和沈宴溫坐同桌沒辦法讓你學習進步，我會找老師把你們倆分開的。”
談鈺蕓下了車，剛關上車門，周暮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。
談鈺蕓下意識在周暮身後找沈宴溫的身影，卻沒找著。
周暮已經來到跟前，笑著打招呼：“吃早餐了沒？”
談鈺蕓點點頭，挽上周暮的手臂：“沈宴溫呢，你倆沒一起啊？”
周暮嗯了聲，沒做過多解釋。
談鈺蕓也沒多問，跟周暮聊起了別的。
兩人剛進校門就看到前面不遠處，沈宴溫背著書包，正快步朝教學樓的方向走。
談鈺蕓大聲喊道：“班長班長！”
沈宴溫回過頭就見談鈺蕓一手挽著周暮，一手擡起在空中揮動。
他的視線也在下一秒挪向周暮，對視一眼後又很快躲閃。
談鈺蕓已經拉著周暮走了過來。
談鈺蕓挑眉：“班長，你猜我們剛剛在聊什麽？”
沈宴溫有些走神，好一陣才回：“又是誰的八卦吧。”
說到八卦談鈺蕓才突然想起來，剛剛在車上保存的截圖：“哦對對對，差點忘告訴你們了，傅朝野昨天發了條朋友圈，你們猜發的什麽？”
聽到這名，沈宴溫眉心蹙起。為了不冷場，他象征性的問了句：“發的什麽？”
談鈺蕓道：“發的是一張手臂的照片。”
沈宴溫不自覺冷呵一聲：“那有什麽好發的。”
談鈺蕓切道：“這你就不知道了吧，他左手小臂上不知道是紋的，還是用毛筆寫的蘭亭集序，那字還怪好看呢，書法紋身超帶感的。”
談鈺蕓話語剛落，沈宴溫再次瞟向一旁的周暮。
周暮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，雙手揣在兜裏。
沈宴溫默默垂下頭，他知道，傅朝野手臂上的字絕對是周暮寫的，而傅朝野發這條朋友圈就是為了炫耀。
沈宴溫還記得，昨天下午在周暮家見面，周暮身上穿的棒球服是男裝，她是從傅朝野家趕回來的。她為什麽穿著傅朝野的衣服？是因為前一天晚上根本就沒回家住嗎？
沈宴溫不敢多想，傅朝野是什麽樣的人，他會不會做過分的事情……
一整個上午，沈宴溫都憂心忡忡。上課時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，他也沒答到點上。
第四節課下課，談鈺蕓還是沒忍住問了：“你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嗎？要是不知道怎麽解決可以告訴我，我幫你出出主意。”
沈宴溫正抄著筆記，回得隨意：“我沒事，就是昨晚沒睡好。”
談鈺蕓勾唇笑著：“那我們去吃飯吧。”
沈宴溫沒胃口，敷衍道：“你和周暮去吧，我不餓。”
談鈺蕓啊了聲，有些委屈：“周暮今天不去食堂，你不陪我就沒人陪我了。”
聽到周暮不去食堂，沈宴溫寫字的手一頓，轉頭看向後排的位置，已經空無一人。
沈宴溫眉心微蹙，聲沈得厲害：“她說了去哪吃嗎？”
談鈺蕓搖搖頭：“沒說，只說不跟我倆一起吃，我看她好像去了樓下，不知道是不是跟別班同學約好了。”
另一邊的四樓雜物教室。
周暮等周圍班級的同學都走光了才推門進去，此時傅朝野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，兩張桌子被他拼到了一起。
周暮將教室的門反鎖，走到窗前，順勢坐到了傅朝野旁邊的椅子上。
“你什麽時候去拿的飯？”高三部的老師是出了名的愛拖堂，傅朝野哪有時間去校門口拿飯，還能這麽早就到教室來。
傅朝野把保溫盒一個個打開，四菜一湯，都是周暮愛吃的。
“張姨送進來的。”說著，傅朝野把筷子遞給周暮。
周暮接住筷子，翹起二郎腿，夾菜吃飯。
正午時分，陽光透過樹梢，灑下斑駁的光影照進教室。
周暮和傅朝野並排坐著，桌上架著的平板正放著電影，有些血腥，似乎不太適合吃飯的時候看。
周暮忍不住吐槽：“你從哪找來的這種電影？”
傅朝野看網上推薦隨便選的一部，鬼知道這麽惡心。
他沒說話，已經換了部，畫風特唯美，可能是文藝片。
中午吃飯時間有限，周暮也不在意看什麽，快速吃完飯就打算撤。
剛將筷子放下，正拿餐巾紙擦著嘴，電影進入小高.潮，屏幕中的男女主莫名其妙親到了一起，吻得難舍難分，都上手了。
周暮盯了好一陣，問傅朝野：“他倆為什麽親？”
傅朝野吃完飯有抽煙的習慣，此時他嘴裏正叼著根煙，手在兜裏摸火機，回得隨意：“不知道。”
又白看了。
隨著哢噠一聲響，煙被點燃。
他吸了口煙，轉眸看過來：“想親嘴必須得有什麽特定的原因嗎？”
周暮扭頭看向傅朝野，微蹙起眉：“我可沒這麽說。”
“那你為什麽想親嘴？”沒有彎彎繞繞，直截了當的問。
他大概很早前就想問這個問題了，現在終於找著了機會。
周暮盯著傅朝野的眼睛，反問：“那你呢。”
幾乎沒有過多思考，傅朝野脫口而出：“喜歡。”
聞言，周暮十分詫異：“什麽？”
傅朝野不介意再說一遍：“因為喜歡。”
周暮不相信：“你喜歡我？”
傅朝野靠著椅背，翹著腿，整個人透著股倦懶氣：“不喜歡為什麽要和你談戀愛？你以為誰都像你？”
看似玩笑，實則是在試探。
周暮聽得出，不承認，卻也不否認：“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。”這話說出來跟渣女似的。
要換了之前任何一次，這個問題可能都不了了之，但這次，傅朝野並不打算就這麽算了：“那你喜歡嗎？”
這應該是兩人頭一次就喜不喜歡展開話題，從前不問是因為覺得沒必要，心裏多少有點數，那現在問又是因為什麽呢？
周暮垂眸，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。
傅朝野不著急，等著她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可能不到半分鐘。
周暮擡眸，再度與傅朝野的視線交匯：“那你現在想接吻嗎？”
“有特定的原因嗎？”
周暮餘光瞟到傅朝野指尖燃了半截的煙，眉尾一揚：“給我來一口？”
伴隨著一聲輕笑，只見傅朝野深深吸了口煙，擡手扣住周暮的後腦勺，將煙渡進她嘴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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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35
隨著哢噠一聲響。
周暮將鑰匙從門鎖中抽出, 揣進兜裏，拉開門，就見沈宴溫正坐在客廳沙發上。
他似乎有些拘束, 雙手相握，規規矩矩的放在大腿上, 聽見門口傳來動靜，他連忙站起身：“你回來了。”
周暮沒應他的話，跨一步走進來，反手將門關上，換了拖鞋就準備進臥室, 被沈宴溫叫住。
沈宴溫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周暮身上，她穿著露臍修身打底衫，外頭套著的美式覆古棒球服一看就是男款, 很寬大，袖子也長了一截。
這都不是重點，最讓沈宴溫感到驚訝的是周暮側腰上紋著的黑蜘蛛。
他不知道這圖案是真的紋上去的還是貼紙，現在這些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。
像是陷入了矛盾與掙紮的困境中，內心深處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浪，一次又一次的翻湧。
扇在臉上，刺入骨中。一次次敲碎，拾起, 再敲碎。
“你紋身了。”一反既往的語氣，破碎彌漫至整個身心。
周暮嗯了聲，很淡。
“什麽時候紋的？紋身對今後找工作可能有影響。”
周暮面上沒有任何情緒，只說：“我喜歡, 想紋。”
“是受了什麽人的影響嗎？”才會突然喜歡上紋身。
沈宴溫只差沒報傅朝野大名了，周暮怎麽可能聽不出, 懶得跟他講些有的沒的：“你還有別的事嗎？”
沈宴溫這才想起來今天過來的目的，從書包裏拿出學習資料，踱步到周暮面前，遞給她：“補習班的老師整理出來的，我多要了一份。”
周暮看著厚厚一沓資料，沒接，擡眸對上沈宴溫的視線：“明天就是周一，東西不能在學校給我嗎？”
沈宴溫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，頭也微微垂下：“我想著——”
“想著什麽？想著我是不是和傅朝野在一起，想著我倆發展到哪一步了？是不是他強迫的我？還是什麽？你在想什麽不都寫在臉上嗎？”
周暮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好學生圈子裏的人說過話，原本可以繼續裝下去，但是沈宴溫越界在先，談什麽裝不裝，裝了他也只會認為是傅朝野強迫，想著為什麽你會變成壞孩子呢，別再跟混混來往了。
周暮覺得惡心，沒再給沈宴溫面子。
沈宴溫似乎沒想到周暮會直接懟過來，想解釋，但周暮連話都不讓他說。
繼續道：“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？我和傅朝野在談戀愛，沒打算分手，我和你最多也只是普通朋友關系。”
說完這話，周暮再次垂眸看向沈宴溫遞到面前的資料，他拿資料的手，大拇指指甲泛起白。
“資料你給談鈺蕓吧，我不需要，謝謝。”話音落，周暮徑直往臥室裏走。
沈宴溫收回資料，視線追隨著周暮：“我們還能做朋友嗎？”
周暮沒有應他這句，因為周暮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做朋友，唯一知道的就是，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，沈宴溫越界了，他做過威脅了。
周暮回到臥室沒一會兒就聽到玄關處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響，沈宴溫走了。
隨之而來的是微信消息提示音。
周暮解鎖手機點進微信，就看到沈宴溫發來的消息：對不起周暮，今天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找你，實在抱歉，學習資料我明天再給你，你要是不需要可以送別人。
周暮看完消息，順手滑掉聊天框，手機丟到床上，去衣櫃拿換洗衣物。
房間裏開著暖氣，外套穿不住，周暮把棒球服脫下折好塞到了衣櫃最底層，而後拿著睡裙去浴室洗澡。
洗完澡出來，傅朝野的消息已經躺在聊天框裏半小時了。
周暮坐到書桌前，一條腿曲著，踩在椅子上，拿起梳子，邊梳著頭發，邊將手機立靠在書架上，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。
隨著鈴聲響起，不過三聲，對面接了。
傅朝野單手將鼻梁上架著的半框眼鏡摘掉，隨手放在書桌旁，而後看向屏幕。
“你在學習？”周暮有些意外，梳頭發的手一頓，湊近了些，想看清楚周圍環境。
傅朝野嗯了聲，就見周暮手肘靠在桌沿，另一只手隨意垂著，而肩上的吊帶也隨即滑落。
傅朝野身體往後一靠，雙臂環抱，微微歪頭，語調玩味道：“周暮，你想幹嘛啊？”
聞言，周暮只覺得莫名其妙，問起了別的：“你的眼鏡什麽時候配的？”
“上個月。”
“怎麽都沒見你戴過？”蠻稀奇的。
“不習慣。”傅朝野回得隨意，視線不自覺落在滑落的肩帶上。
纖細白皙的肩部線條，清晰的鎖骨弧線流露出一□□人的性感。
傅朝野喉結微滾，唇扯直：“沈宴溫走了？”
說起這個周暮瞬間沒了興致，坐直身子，翹起二郎腿：“嗯走了。 ”
這個話題兩人似乎都不樂意提，說完這兩句就沒再繼續。
周暮拿起桌上的皮筋將長發紮成一個丸子，有碎發掉落，她隨意將其捋到耳後：“你繼續寫題吧。”
傅朝野眉梢輕佻：“那你幹什麽？”
“我也寫題。”周暮已經從書包裏拿出試卷，攤開，又從筆筒裏抽出一支黑色水性筆，取下筆帽，自顧自的就開始寫，也不管傅朝野開沒開始。
傅朝野剛將眼鏡戴上。
周暮冷不丁一句：“你戴眼鏡還挺帥的。”
就聽到傅朝野低低笑了聲。
周暮連眼皮都沒掀，再次催促，傅朝野才將註意力放到題目上。
兩人打著視頻，各做各的試卷。過程中傅朝野瞟了周暮好幾眼，周暮都沒有察覺到。
一直到晚上七點多，玄關處傳來開鎖的聲響，周暮來不及說什麽，直接將視頻電話給掛了。
隨著叮的一聲。
周搖從門外進來，換著拖鞋：“暮暮，晚上想吃點什麽啊？”
傅朝野扣了個問號過來。
周暮邊編輯消息，邊回周搖的話：“我都行，上次包的餃子還沒吃完。”
周暮：我媽回來了，明天中午見。
看著後半句話，傅朝野回了個嗯過去。
退出聊天框，從相冊中選了張照片，點擊發表。
不過半分鐘，嚴捷評論了這條朋友圈。
嚴捷：喲喲，暮姐寫的吧，這條手臂值錢啊，比你那紋身還帶感。
傅朝野：謝謝。
嚴捷os：我去？？？這哥會說謝謝了？？？戀愛腦實錘了。
而這條朋友圈很快已截圖的形式傳播到了談鈺蕓的手上，這會兒她正坐在去學校的車上。
母親問：“最近小測了嗎？”
談鈺蕓將截圖保存進相冊，回母親的話：“明天下午考物化。”
母親點點頭哦了聲：“你們玩得好的幾個人誰物化好來著？”
“都挺好的。”
母親嗯道：“最近幾次考試你是不是都排在周暮和沈宴溫後面？”
談鈺蕓知道母親為什麽說這些。
三人中屬談鈺蕓最不自由，上學放學都是家長接送，周末也都安排了一對一課，但再怎麽沒日沒夜的學，周暮和沈宴溫也還是排在前面。
見談鈺蕓沒吭聲，母親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她：“學生會的職位辭了吧，有什麽不懂的多問問周暮，我看那孩子就很刻苦，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，我不幹涉你交朋友，但不要因為交朋友分了心。”
說完這句，也不等談鈺蕓開口，母親接著道：“如果和沈宴溫坐同桌沒辦法讓你學習進步，我會找老師把你們倆分開的。”
談鈺蕓下了車，剛關上車門，周暮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。
談鈺蕓下意識在周暮身後找沈宴溫的身影，卻沒找著。
周暮已經來到跟前，笑著打招呼：“吃早餐了沒？”
談鈺蕓點點頭，挽上周暮的手臂：“沈宴溫呢，你倆沒一起啊？”
周暮嗯了聲，沒做過多解釋。
談鈺蕓也沒多問，跟周暮聊起了別的。
兩人剛進校門就看到前面不遠處，沈宴溫背著書包，正快步朝教學樓的方向走。
談鈺蕓大聲喊道：“班長班長！”
沈宴溫回過頭就見談鈺蕓一手挽著周暮，一手擡起在空中揮動。
他的視線也在下一秒挪向周暮，對視一眼後又很快躲閃。
談鈺蕓已經拉著周暮走了過來。
談鈺蕓挑眉：“班長，你猜我們剛剛在聊什麽？”
沈宴溫有些走神，好一陣才回：“又是誰的八卦吧。”
說到八卦談鈺蕓才突然想起來，剛剛在車上保存的截圖：“哦對對對，差點忘告訴你們了，傅朝野昨天發了條朋友圈，你們猜發的什麽？”
聽到這名，沈宴溫眉心蹙起。為了不冷場，他象征性的問了句：“發的什麽？”
談鈺蕓道：“發的是一張手臂的照片。”
沈宴溫不自覺冷呵一聲：“那有什麽好發的。”
談鈺蕓切道：“這你就不知道了吧，他左手小臂上不知道是紋的，還是用毛筆寫的蘭亭集序，那字還怪好看呢，書法紋身超帶感的。”
談鈺蕓話語剛落，沈宴溫再次瞟向一旁的周暮。
周暮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，雙手揣在兜裏。
沈宴溫默默垂下頭，他知道，傅朝野手臂上的字絕對是周暮寫的，而傅朝野發這條朋友圈就是為了炫耀。
沈宴溫還記得，昨天下午在周暮家見面，周暮身上穿的棒球服是男裝，她是從傅朝野家趕回來的。她為什麽穿著傅朝野的衣服？是因為前一天晚上根本就沒回家住嗎？
沈宴溫不敢多想，傅朝野是什麽樣的人，他會不會做過分的事情……
一整個上午，沈宴溫都憂心忡忡。上課時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，他也沒答到點上。
第四節課下課，談鈺蕓還是沒忍住問了：“你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嗎？要是不知道怎麽解決可以告訴我，我幫你出出主意。”
沈宴溫正抄著筆記，回得隨意：“我沒事，就是昨晚沒睡好。”
談鈺蕓勾唇笑著：“那我們去吃飯吧。”
沈宴溫沒胃口，敷衍道：“你和周暮去吧，我不餓。”
談鈺蕓啊了聲，有些委屈：“周暮今天不去食堂，你不陪我就沒人陪我了。”
聽到周暮不去食堂，沈宴溫寫字的手一頓，轉頭看向後排的位置，已經空無一人。
沈宴溫眉心微蹙，聲沈得厲害：“她說了去哪吃嗎？”
談鈺蕓搖搖頭：“沒說，只說不跟我倆一起吃，我看她好像去了樓下，不知道是不是跟別班同學約好了。”
另一邊的四樓雜物教室。
周暮等周圍班級的同學都走光了才推門進去，此時傅朝野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，兩張桌子被他拼到了一起。
周暮將教室的門反鎖，走到窗前，順勢坐到了傅朝野旁邊的椅子上。
“你什麽時候去拿的飯？”高三部的老師是出了名的愛拖堂，傅朝野哪有時間去校門口拿飯，還能這麽早就到教室來。
傅朝野把保溫盒一個個打開，四菜一湯，都是周暮愛吃的。
“張姨送進來的。”說著，傅朝野把筷子遞給周暮。
周暮接住筷子，翹起二郎腿，夾菜吃飯。
正午時分，陽光透過樹梢，灑下斑駁的光影照進教室。
周暮和傅朝野並排坐著，桌上架著的平板正放著電影，有些血腥，似乎不太適合吃飯的時候看。
周暮忍不住吐槽：“你從哪找來的這種電影？”
傅朝野看網上推薦隨便選的一部，鬼知道這麽惡心。
他沒說話，已經換了部，畫風特唯美，可能是文藝片。
中午吃飯時間有限，周暮也不在意看什麽，快速吃完飯就打算撤。
剛將筷子放下，正拿餐巾紙擦著嘴，電影進入小高.潮，屏幕中的男女主莫名其妙親到了一起，吻得難舍難分，都上手了。
周暮盯了好一陣，問傅朝野：“他倆為什麽親？”
傅朝野吃完飯有抽煙的習慣，此時他嘴裏正叼著根煙，手在兜裏摸火機，回得隨意：“不知道。”
又白看了。
隨著哢噠一聲響，煙被點燃。
他吸了口煙，轉眸看過來：“想親嘴必須得有什麽特定的原因嗎？”
周暮扭頭看向傅朝野，微蹙起眉：“我可沒這麽說。”
“那你為什麽想親嘴？”沒有彎彎繞繞，直截了當的問。
他大概很早前就想問這個問題了，現在終於找著了機會。
周暮盯著傅朝野的眼睛，反問：“那你呢。”
幾乎沒有過多思考，傅朝野脫口而出：“喜歡。”
聞言，周暮十分詫異：“什麽？”
傅朝野不介意再說一遍：“因為喜歡。”
周暮不相信：“你喜歡我？”
傅朝野靠著椅背，翹著腿，整個人透著股倦懶氣：“不喜歡為什麽要和你談戀愛？你以為誰都像你？”
看似玩笑，實則是在試探。
周暮聽得出，不承認，卻也不否認：“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。”這話說出來跟渣女似的。
要換了之前任何一次，這個問題可能都不了了之，但這次，傅朝野並不打算就這麽算了：“那你喜歡嗎？”
這應該是兩人頭一次就喜不喜歡展開話題，從前不問是因為覺得沒必要，心裏多少有點數，那現在問又是因為什麽呢？
周暮垂眸，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。
傅朝野不著急，等著她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可能不到半分鐘。
周暮擡眸，再度與傅朝野的視線交匯：“那你現在想接吻嗎？”
“有特定的原因嗎？”
周暮餘光瞟到傅朝野指尖燃了半截的煙，眉尾一揚：“給我來一口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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